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鞍山连杀10人案调查:凶手想干大事业无力还债--中国国情
2011-04-30

鞍山连杀10人案调查:凶手想干大事业无力还债--中国国情
大阳气村村民。他们背后是即将被征用的土地

鞍山连杀10人案调查:凶手想干大事业无力还债--中国国情
距离周新宇工厂不足100米的小工厂里,工人们正在切割钢材

鞍山连杀10人案调查:凶手想干大事业无力还债--中国国情
周宇新在二台子村租下的商铺

  从4月13日晚到14日凌晨,周宇新在自己新开的浴池和洗车店里,陆续向10个人举起了手中的锤子,被杀戮者包含父亲、妻子和10岁的儿子。我们在凶案过去一周后来到鞍山,本认为惊诧稍稍平复后,可更深刻视察这一惨案。但却发现,追索周宇新的心路过程与作案动机是个几乎不能完成的任务,因为他的平常与寡言,所有接近他的人对这一结局完整无法懂得;而快速到来的城市化,激烈动荡的乡土,已经远远超越了一个乡村小老板的生活经验和掌握才能。

  记者◎魏一平   摄影◎于楚众

  坎坷的身世

  4月14日中午,开车路过二台子村的张加伟远远就看到周宇新的洗车店门前围了好多人,过去一看,听人说周宇新被杀了,张加伟当然不信任。因为就在两天前,还到他的洗车店去洗过车。与周宇新同村的张加伟,经常用自家的小面包车往返市区拉活,周宇新自己也有一辆“哈飞”面包车,半路抛锚时还找他给拖过两回车,一来二去熟习了,洗车多半不要钱。张加伟说他想去看个究竟,走过去拉洗车店的卷帘门,刚拉起1米,就被冲上来的警察按倒在地,带回派出所严加盘查了一番。晚上回家,听人说起,周宇新杀了人,被通缉了。“我就更不信了,他那么诚实的人,不喝酒不打架,怎么会杀人?”张加伟说。

  在鞍山采访的第二天薄暮,我们从大阳气村搭张加伟的面包车回市区的时候,听到了这个小插曲。这是两天来,我们见到的唯一一个承认跟周宇新熟习的人。即便张加伟声称跟周宇新还算“哥们儿”,但他所说的熟习,也不过仅限于拖车和免费洗车的交情,至于周宇新的家庭和生意,他自然一无所知。

  除了这个“哥们儿”,其他人都是无一例外地摇头。“挺能干的”、“不爱说话”、“不喝不赌不惹事”,这些零碎的片段描写显然与他的极端残暴不相符。我们曾两次访问周宇新的叔叔、姑姑、舅舅、岳父,全都吃了闭门羹,理由只有一个:“不知道该说什么。”

  村里人说起周宇新,叙述的起点往往是家世的坎坷。周家并不是大阳气村的坐地户,上世纪60年代才从邻县迁来,投靠这边的亲戚。周宇新父亲周魁元兄妹6个,早年家境艰苦,加之他自幼患有眼疾,一只眼几乎失明,延误了讨媳妇。周宇新的姥姥也是同村,与周宇新奶奶是亲姐妹,患有癫痫。后来周宇新母亲也遗传了这一精力疾病,虽然勉强上过几年小学,但长大后又复发了。在亲戚撮合下,这对姨表兄妹最终结合,近亲结婚与精力疾病,使得这个家庭从一开端就蒙上了厚厚的暗影。

  好在,周宇新出身后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正常。在邻居们眼里,他从小就是个苦孩子,“父亲诚实巴交,只知道种地,母亲神神叨叨,有时候抱着他在街上散步,竟头朝下倒着抱”。大概周宇新六七岁的时候,母亲走失了,家人寻找未果,直到现在也生死未卜。周宇新的童年是在相邻的南地号村他小姑家渡过的,小学毕业后才回到大阳气村。后来,我们去南地号寻找他小姑,因为拆迁,只剩下一个活动板房。邻居说,他们办完丧事全家人就分开了村庄。至于周宇新曾就读的小学,已经没人记得这个缄默寡言的孩子。

  血案后,这段坎坷的身世也成为邻里们刻意躲避的话题。原来,刚出事后,有媒体报道了周宇新母亲的家族精力病史,随后,周宇新的岳父就气冲冲地找到接收采访的村民,质问是不是想为周宇新开脱罪恶:“他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怎么能说是精力病呢?怎么向人家交代?”

  支离破碎的童年,周宇新把心思都用在了学习上。有同学回想,他爱钻研爱较真,常常为一道题揣摩很久也不肯放过,业余时间就爱好捣鼓家里的小电器。因为成就不错,也没有受过什么欺侮,他少年老成,爱好独来独往。初中毕业后,周宇新去市里上了两年技校,学习机电。

  到现在为止,周宇新也是大阳气村唯一一个能摆弄电机的人,“一般人也就修点小电机,矿上的大电机搞不了,遇到难题来找他,基本都能解决”。一般修理一个小电机两三百块钱,但若是大型发电机或矿山机械,几千元一单也是常事。靠着这门手艺,周宇新成为村里为数不多的“生意人”之一。

  因为能干,周宇新讨媳妇还算顺利。他娶了村西头闫立平的女儿闫冰,据说闫冰长相周正,嫁给身高不足1.7米的周宇新多少有些委屈。有邻居向我们描写这个小家庭:“老婆掌家,周宇新只知道挣钱,没什么发言权。”先前有媒体报道的作案动机之一是因为妻子有了外遇,对象就是自家店里的洗车工,现在双双被杀,已经无法证实。另外的作案动机则指向了岳父闫立平,说他暴躁、吝啬,不肯借钱给周宇新。这些传言更使闫立平心存芥蒂,我们两次到访,他都不肯启齿,即便许可我们进门避雨,也只能待在偏房的麻将室里。第三次再去,周宇新的岳母匆促挡在大门口,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深陷的黑眼眶,眼光里满是失望和恼怒。

  小老板的欲望

  2005年左右,周宇新来到隔壁的二台子村钢材市场,租了间小平房,立起了宇新机电修理的牌子,做起了小老板。二台子村位于鞍山市郊,靠着鞍钢的优势,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自发形成了一个旧货市场,后来村里进行改造,建起钢材市场,其中一条小街成了机电修理的聚集地。这间不起眼的小房子现在还耸立在一片泥泞中,在换了几轮租客后已经接近放弃,墙上喷了大大的“拆”字。邻近几家修理店的老板对周宇新还有点印象,“胆子大,别人不敢动的电路他敢动”。但是,两年后,周宇新就分开了。一个在这里干了十几年的老板向我们剖析,光靠一门好手艺并不能在这里立足,“周宇新不爱说话,来往不多,很难做二手电机生意”。

  从二台子回到大阳气村,周宇新靠着几年的积蓄,在自家院里盖起了几间厂房,继续电机修理生意。可以想见,如果没有后来的动迁,他就靠自己的手艺吃饭,日子不会起什么波涛。

  转折涌现在2008年。这一年,哈大客运专线(哈尔滨到大连)开端征地动迁。大阳气村以村中的一条小河为界,分为河东与河西两部分,周宇新家的院子在河东,正好位于哈大线上。当时的拆迁并没有什么曲折。“国家工程不容讨价,房屋置换成同等面积的楼房,宅基地依照每平方米120元补助,院内资产的补偿另算,前后没几个月就都搬完了。”另一家动迁户邵波向我们回想。他与周宇新前后院,补了8万元,依照他的估算,周家的院子比自己大一倍,还有厂房,最后的补偿应当在20万元左右。因为动迁都是背靠背进行的,即便是自家兄弟,都不知道真实的补偿数额,这个数字也只能是村民们一致的猜测。

  得到这笔补偿款,无疑是周宇新最大的机会。他没有像其他动迁户那样外出租房,而是跟妻儿一起回了河西的岳父家。岳父闫立平住在村头,早年就承包下院子前的一块耕地种水稻,后来还在上面盖了几间房子出租,日子过得也不错。据邻居们介绍,周宇新到来后,就开端把门前的水稻地围起来,筹备盖厂房。从2009年开端,厂子断断续续建了一年多,中间不断扩展规模,却一直没有正式开工。去年,周宇新曾陆续拉回来几台废旧电机,但却少有客户来买,年底时候,周宇新又找车拉走了,据说以低于进价一半的价格贱卖了。

  这个两亩多地大的厂子,现在还在村头旷废着。四周围墙用的蓝色铁板是从铁路建设工地上拉回来的,门口还竖着一块“中国中铁”的宣传栏,估量他只是借用上面的“安全操作规则”。厂子里,错乱的几间砖房有的还没安装门窗,甚至连地面都没有平整,一片瓦砾。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两个桥式吊车,据说也是二手旧货。

  单纯从这个厂子看,即便是周围的邻居,也很难搞清周宇新到底要干什么。比如,厂子大门上标的名称是“宇新电控修造厂”,旁边一块小牌子又写着“宇新机电修造厂”,而另一侧的标语更让人莫名其妙:“宇新制造,西门子战略合作伙伴。”厂子里还有一句口号,或许最能代表他的雄心壮志——宇新修造,飞跃无穷。

  村里另外一个开厂子的小老板估算,周宇新的这个烂摊子,前后也得折腾进三四十万元。“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修电机用得着那么大的厂子吗?如果造电机的话,哪有那个资本啊?或许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他总想干一番大事业,总想出人头地争口吻。”

  因为建厂子,周宇新跟周围邻居也起过不高兴,不断扩展的厂区吞并了下地干活的道路,堆积的建筑垃圾挡住了旁边的稻田。去年秋收的时候,大伙儿找村里调和,周宇新始终没出面,最后还是村里请了推土机来临时开出一条路。周宇新心气高是大家公认的。“没事儿就研究李嘉诚、比尔·盖茨,上网也不玩游戏,就钻机电。”一个与周宇新有过来往的同龄人回想,“但他从来不说,想法埋在心里。”站在厂子旁的地头上,几个老百姓说起这些,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横穿厂区的一条小水沟上,据说这是穿堂水,不吉利的象征。

  计划实行不下去,周宇新又回到了二台子。去年秋天,周宇新一口吻租下了二台子机电城的4个商铺,其中两个,他挂了“宇新集团”的牌子,甚至还设计了以自己名字首字母为标记的Logo,下面是一行专业的电机术语。但旁边的老板告知我们:“这个集团从来没有开张过,里面也是空空荡荡。”另外两处商铺,周宇新买通后,一楼开洗车店,二楼开浴池。他给浴池起了“百客多家”的名字,招牌旁还安装了一个摄像头。

  二台子村委会一位不愿泄漏姓名的负责人告知我们,周宇新租下的4个店铺,每个年租金要2万元,除此之外,他还在洗车店后面租了一套住宅。开浴池须要大装修,光工程就干了好几个月,前后也得投入二三十万元。“他的说法是,如果不干大生意,前面建厂欠下的债更还不上了。”这是周宇新的最后一搏。在这条又脏又乱的街道上,大红色的招牌格外显眼。周宇新有自己的如意算盘,洗浴的水正好循环洗车,他买了电脑洗车设备,为了扩展客源还筹备组织车友会。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在这条街上开浴池和洗车店,并不是明智的选择。交往的大货车掀起一阵阵尘土,沿街的商铺绝大多数都经营五金和汽配,只在街头有一家小洗车店和一家浴池。洗一部小车15元,大车25元,洗个澡3块钱,依照这样的消费水平,周宇新要挣出水费和房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装修的这半年,周宇新把父亲送进了敬老院,有村民告知我们,是因为老爷子在家天天念叨,让儿子不要把摊子铺这么大。旧债未还,又添新债,父亲心里还是不踏实,每天除了在敬老院住宿,还会骑着自行车回家看看。敬老院工作人员告知我们,每个月800元的生活费,都是在月底的时候老爷子自己交,周宇新几乎没来过。春节前的1月30日,又到交钱的日子,老爷子没钱交费,就搬回了家。过完年,周宇新的洗车店和浴池就开端营业了,但并没有举办什么开业典礼,连东北人开张最爱好的鞭炮都没放一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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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SN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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